下面的詩詞,是周賓凰中文譯注的薄伽梵歌導讀結尾引用的詩詞,出自Idries Shah(1967)的Tales of Dervishes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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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條溪流,從遙遠的群山之間流出,穿過各形各色的鄉間,最後終於遇到了沙漠的沙土。就如同它所越過的每一個障礙,溪流也試著穿越這一關,可是它很快就發現,只要它一衝入沙土之中,它的水就不見了。
然而,它確信它的命運就是要橫過這個沙漠,但卻無路可走。這時,一個來自沙漠自身的隱蔽的聲音,低訴道:「風跨越了沙漠,所以溪流也可以。」
溪流反駁說它把自己衝向沙土,卻只徒然令自己被吸乾;而風能飛翔,那就是為何它能夠橫渡沙漠。
「用你自己慣常猛衝的方式是辦不到的;你不是消失,就是會變成一片泥沼。你必須讓風帶你過去,把你帶到你的目的地。」
可是這怎麼做得到呢?「...... 藉由讓你自己被吸入於風中。」
這個想法不曾被溪流所接受,畢竟,它從來就沒有讓自己被吸入過。它不想喪失掉它的個體性;況且,我怎麼知道我一旦喪失掉了個體性,它還可以回得來呢?
「風,」 沙土說道,具有這種功能。它將水攜起來,帶它越過沙漠,然後再讓它落下來。作為雨水落下,水就又變成河流了。」
「我怎麼知道這是真的呢?」
「的確如此。如果你不相信,你至多也不過能成為沼澤,甚至這也需要經過好多好多年才能做到;而沼澤可是與溪流不同的啊!」
「但是我是否無法保有如我今天所是的同一條溪流呢?」
「不論是哪種情況,你都無法保有原狀。」 這耳語道:「你的精華部分被帶走之後再形成一條溪流。就連今天你之所以如此被稱呼,也是因為你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哪一部分才是精華。」
當它聽到了這些話,某種回聲自溪流的思想中升起。 它模糊地回憶起,它——或者是它的某部分?——也曾經所處的一種狀態 ——那就是它也曾經被擁在風的臂彎中。 它也回想起——真的有嗎?——這曾經是真正該做的事,雖然看起來不見得是那麼的明顯。
於是溪水讓它的蒸氣升了起來,投進了風歡迎的懷抱中; 風溫柔地、 輕鬆地攜帶著它上升前進;而在抵達了許多、許多里以外的山巔時,讓它輕柔地降下。因為溪水曾有這樣的疑惑, 所以這次也就能夠牢牢地在腦海中記錄下這個經驗的細節。 它反思到:「是的,現在我已認識到了我的真正身分(本來面目)。」
溪流在學習,但是沙土耳語道:「我們知道,因為我們日復一日地看到它在發生;因為我們 ——沙子——是從河岸一直伸展到山那裡的。」
而這就是為何人們說,生命之溪流所延綿持續的旅程,是書寫在沙土之中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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